治疗乳腺增生经验
萧本超
乳腺增生常见单侧或双侧乳房肿块，月经将来潮时肿痛加重，经行之后减轻，平时轻痛或不痛，或触按性疼痛。多发于20—40岁妇女，相当于中医的“乳癖”。本病的形成，从临床所见，有七情所伤，肝气郁滞；有脾胃气虚，痰湿互结；有冲任失调，阳虚寒凝等因素。
乳腺增生的形成，虽然有多方面的因素，但终归是气滞血瘀和痰湿互结所致。在月经将要来潮之时，相火内动，气火上升，夹瘀上攻，故瘀痛加剧；经行之后，气火有外泄之机，故肿痛减轻，甚或不痛。
辩证务求准确
乳癖的发生和发展是多种多样的，要通过四诊、八纲的归纳，全面地加以分析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。对疾病的辩证要基于四诊资料的全面收集，而四诊有其独特的作用，对于患者的寒热、虚实症状，如果在疑似之间，必须抓住四诊的关键和侧重方能把握疾病的本质。乳癖病，如症见经行量多少不一，色暗而夹血块，心烦易怒，入寐困难，乳房胀痛剧烈。经行之后痛减，甚或不痛，脉虚弦数，舌苦薄白，舌质有瘀点，此属肝郁气滞，滞久血瘀之变。如经行错后，或前后不定，量多色暗红，夹瘀块，平时带下量多，色白中带黄，质粘稠气短乏力，四肢困倦，经将行乳房肿痛剧烈，经行之后则减轻，脉虚缓，苔白厚而腻，舌质淡，此属脾胃气虚，运化失常，痰湿互结之患。若经行错后，量少，色淡质稀，腰膝酸软，经将行乳房胀痛，触之加剧，经行之后疼痛大减，甚或不痛，脉象细弱，苔薄白而舌质淡，此属肝肾亏损，阳气不足，冲任失调之变。
立法遣方务求对症
乳腺增生总的病机是瘀痰之患，因而其治法离不开疏解和温化，疏解行气以化瘀，温化痰湿以消块。对本病的治疗，应疏肝理气兼以柔肝，健脾化湿兼以除痰，调肝补肾佐以软坚，但又不可拘泥一法，务必紧贴症型遣方用药。
疏肝理气兼以柔肝
乳癖为肝郁气滞，滞久血瘀之症，多因平素抑郁，或郁怒过度，以致肝气逆乱之变。对此症一方面治宜疏肝解郁，行气化瘀，以达“疏其气血，令其条达”的目的。使得肝气得舒，瘀血得化；另一方面当兼用柔肝之法。使肝阴精得复，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之逍遥散最为适宜。方中当归、白芍养血柔肝；茯苓、白术、甘草健脾和中；柴胡、甘草疏肝解郁；陈皮煨干姜暖振胃气。全方是“治用、治体、治阳明”具备的妙剂。如疏肝为主，则加芳香鼓舞之玫瑰花、玉兰花；如柔肝为主，则加黄精、熟地、枸杞子等；如患者气郁血瘀明显，则以柴胡疏肝散加当归、丹参、夏枯草、海藻治之。
健脾化湿兼以除痰
脾胃气虚，痰湿互结是乳癖的重要病机之一。痰的形成，有外感六淫之邪，也有内伤七情之变，但不论病因是由于外感还是内伤，均是脏腑功能失常，水谷不化为气血，反而变成痰湿停滞之结果。脾运化功能失职则水湿潴留，痰湿日久而胶结于乳络则为乳癖。痰与湿均属阴邪，则脾胃气虚，运化失常，痰湿互结之患。治宜健脾益气，温化痰湿之法，以苍附导痰丸加炮附片、黄芪、橘核治之。
调肝补肾以软坚
对于乳癖肝肾亏损，冲任失调之变，其为“虚痰”之患，痰为病之标，元气不足乃病之本，肾阳虚弱，命门之火衰微，既不能蒸化水液，又不能暖土以制火，水津不化而壅滞为痰湿；肾阳亏损，虚火上炎，肺失治节宣降，灼烁肺阴，炼液成痰，故乳癖的形成根源于肾阳的衰微或肾阴的亏损。对于肾阳不足者，治宜温补肝肾，调养冲任之法，以调肝汤加仙茅、菟丝子、淫羊藿，炮附片治之。对于肝肾阴亏者，可选用一贯煎加柴胡、玄参、白芍治疗。乳癖表现为包块或结节状，为有形之邪，无论上述何种症型，均可加用软坚消积药。而应用软坚消积药时须分清寒热虚实。咸寒软坚药常用夏枯草、猫爪草、海藻、昆布之类；温化软坚药常选用白附子、白芥子，炮附片之类。
总之，乳腺增生其标在乳房肿痛，而其本则在肝、脾、肾，当标本并治，或从治本而达到治标。临床观察凡是病之初期，而属于气滞血瘀，病多易治；反之病程已久，而属痰结凝滞者，病多难治。
验案举例
患者，女，23岁，未婚。2019年3月2日初诊。患者近一年来月经紊乱，经期先后不定，量或多或少，色暗淡而夹血块。经将行少腹、小腹及乳房胀痛，以左侧乳房为剧，经行之后胀痛减弱，甚或不痛，就诊时心烦易怒，夜寐不安，少腹、小腹及乳房胀痛剧烈，脉弦细，舌苔薄白，尖有瘀点。2月份在某医院检查为左侧乳房小叶增生。诊断，乳癖，为气滞血瘀所致。
治法，疏肝解郁，行气化淤，处方醋柴胡6g、白芍10g、枳壳10g、制香附10g、川穹10g、当归12g、丹参15g、益母草15g、合欢花10g、甘草8g，每日一剂，连服6剂，3月8日二诊。上方服4剂后，经行后少腹，小腹及乳房胀痛减轻，色量较上次改善但仍夹有小血块，脉细，舌苔如初诊。效不更方，仍守上方再服6剂，每日一剂。3月15日三诊，上方已连服6剂，精神好但乳房硬块未小，脉细缓。仍守上方加夏枯草15g、猫爪草15g、鸡血藤30g以加强软坚化瘀之功，每日一剂，连服10剂，4月2日四诊，3月30日已有行经，周期已调整，色量正常，乳房及少腹痛大减，左侧乳房硬块缩小。仍嘱继续服用本方，每日一剂，连服10剂。两个月后随访，经行周期正常，色量正常，少腹及乳房不痛，左侧乳房肿块基本消失。
按本案为乳癖（气滞血瘀症）治当疏肝理气，活血柔肝，一诊中选柴胡疏肝散加减，方中醋柴胡疏肝解郁，是为君药，臣以香附、枳壳、合欢花平肝解郁，白芍、当归养血柔肝；丹参、益母草、川穹活血化瘀，甘草顾护中土共为佐药。诸药合用，共奏疏肝理气，活血柔肝之效。一诊及二诊药证相应而取效。三诊时，患者乳房胀痛大为好转，乳房硬块缩小，自当加强软坚散结，疏肝活血之功，守原方加夏枯草、猫爪草、鸡血藤，服药多剂后患者气郁血瘀之象消除，而痊愈。
二零一九年五月
